3)第十章_清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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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眼,用手中的长弓,劲弩,用声嘶力竭的吼声为同袍送行。

  岂曰无衣?与子同袍。王于兴师,修我戈矛。与子同仇。

  岂曰无衣?与子同泽。王于兴师,修我戈戟。与子偕。

  岂曰无衣?与子同裳。王于兴师,修我甲兵。与子偕行。

  这是汉家儿郎的战歌,流淌在大漠边塞,回响在华夏千百年的历史之中。

  每一个字,每一个词,在汇聚成声音的刹那,都承载着士兵的血肉与灵魂。

  孟突然不再恐惧,他放下拉不开的长弓,颤抖着重新抓起腰刀,单手握不住,便用双手,咬紧牙关,踉跄两步,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淌。

  没人再笑话他,也没人再拿他打趣。

  此时此刻,一切的算计和心思都离他远去,被苍凉和血腥包裹,仿佛灵魂也变得沉默。

  两尊洪武二十一年铸造的铜炮被推了出来,炮口对着的不是正面的战场,而是即将被北元骑兵攻下的一处瞭望墩台。

  号角声再次响起,却不是对面来犯的敌人,而是城中。

  紧闭的城门突然打开,两队明军骑兵纵马而出,为首两人均是一身山文甲,手持长刀,一马当先,明军骑兵如两支锋利的长矛,狠狠凿入北元的骑兵之中。

  突来的冲击,让进攻的北元骑兵起了一阵混乱。

  此时,另有一队骑兵从开平左屯卫方向驰援而来,远处掀起的滚滚沙尘,彻底使攻守易位。

  身处战场中的北元骑兵,只知道有两三股敌人不断切割着己方的队伍,城头的明军却能清楚看到,闯进北元骑兵阵中满打满算不过三四百人。

  冲杀在首的一人,正是被开平卫指挥使徐忠和西城卫郑千户视为烫手山芋的沈瑄。

  将军策马,长刀渴血,毙敌于马下。

  铠甲和马身均已被献血染红,每一次挥刀,都能带起一片血雨。

  只一人,便如杀,

  刀光交错间,身着朱红鸳鸯战袄的明军步卒也集结而出,铜制火铳,长矛,铁镗,腰刀,组成了明军战阵。

  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城头,又是怎么上了战场,他只是本能的效仿另一名边军的动,立于阵中,举起腰刀。

  “杀!”

  第一次杀人,第一次手中染血,对上那双凶狠却一点一点变得黯淡的双眼时,一切的感觉都已经麻木。

  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力,马总旗的吼声响起,“你这酸丁,发什么呆!不要命了!”

  孟这才发现,自己险险在鬼门关走上一遭,不及道谢,一个北元骑兵已然挥刀向马总旗斩下。

  他想要扑过去,哪怕能拦一下,哪怕像之前一样把马总旗推开……

  刀锋划开血肉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,一切都好似慢动一般。

  孟发不出一点声音,只能看着马总旗如山岳崩倒,缓缓的,一点点的,倒在地上。

  鲜红的血从口中喷出,染红了他身上的战袄,也染红了孟的双眼。

  仇恨,愤怒,杀意!

  在今天之前,他们甚至还是陌生人!

  马总旗倒下,北元骑兵却并未停手,孟眼睁睁的看着到马刀挥落,手上突然有了力气,弯腰抓起一支长矛,狠狠的朝着北元骑兵的腰腹部扎了过去。

  若他还能活下去,肯定会觉得这种举动奇傻无比。

  但是现在,他只想这么做,也必须这么做!

  因为他是人,一个大明军人!

  而这里,是战场。

  矛尖刺——穿了敌人的侧腹,头顶的长刀却没有落下。

  孟抬头,只看到北元骑兵滚落的人头和纵马驰过的武将。

  马上之人如刀锋,似剑戟,像撕开边塞的冷风,扬起一片兵戈之意。

  看不清面孔,只有那双冷锐的眸子和一身的血腥与煞气。

  背后陡然升起一片寒意,一瞬间,孟竟然觉得,眼前这名大明武将比之前要取他性命的鞑子更加可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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